“如小苒,你是蠢呢,还是笨呢。”
秦邵陌的声音不带丝毫情绪,仿佛轻飔掠过水面,就连涟漪都懒得撩拨。
这位阎王怎么也来了!
今日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!
如小苒垂下头,鼓了鼓腮。
刚才红灵未跑多远,正巧迎面遇到了秦哲,秦哲知道他主子在哪,赶在侯爷出府前拦下了人,不然按红灵的速度,定然扑了个空。
“玄澈哥哥!”
远远见得熟悉的身影,李静璇赶了过来,一副高傲的眸子早已变得乖巧可人。
此刻女眷们终于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武阳侯,颀长匀健的身躯,久经沙场的凛冽霸气;面容俊毅,轮廓精美,玄青长袍更显英气逼人。
走近细看,脱尘绝世的俊美,宛若自带仙骨,别说是未出阁的少女看了会怦然心动,就连阅人无数的妇人见了都惊叹不已。
不待李静璇走近,秦邵陌抬步靠近如小苒,毫不费力地将人抱起,便要离开。
众目睽睽,如小苒一怔,抓着他肩颈,“你…你做什么!”
他上次这么做的时候是把她丢到了门外,她今日也没招惹他啊…
秦邵陌只淡淡睨了她一眼,不作答。
李静璇拦住他们去路,杏眸从嫉妒到委屈。
秦邵陌:“滚开。”
呵斥声像是一柄利刃扎进李静璇心里,男人冰冷的眸色像是将这柄利刃在她心中绞了又绞。
李静璇咬着下唇,最终一万个不情愿地让了路。
当着这么多人面,她表哥以这种方式带走如小苒,不明摆着是当众打她的脸面嘛!
同时告诉了所有人他与如小苒之间的婚约属实。
李静璇十指紧蜷,指甲生生掐入掌心都不如她心口里的疼。
走出很远,秦邵陌停下脚步,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姑娘,问,“能走?”
如小苒颔首。
被放下后,她弯眸,“多谢侯爷。”
虽说刚才瞧见李静璇一脸憋屈时,她内心暗爽了一把,但被秦邵陌从众人面前抱走,总觉有点…
有点像出门不慎踩了狗屎,晦气!
她理了理衣裙,正准备出府,秦邵陌冷淡说了句,“这边。”
那边?
如小苒眨眸,那不是出府的路,怎么?他找她还有事吗?
望了一眼回家的方向,如小苒咬咬牙,掉头跟上阎王。
听话~听话~
听话才能活得久~
阎王什么时候回北疆啊~
快点走,她一定亲自送他~
片刻后,秦邵陌脚步停驻,薄唇绷直,轻叹了一声。
如小苒赶到他跟前,气喘吁吁地问,“侯爷…怎…么啦?”
为了跟上他的步子,她们主仆仨人一路小跑,稍微停顿都不敢有的。
就怕阎王回过来骂她们慢。
一旁的秦哲也默默叹了一声,主子果真不懂什么是怜香惜玉,这几个小姑娘又不是常年跟他行军打仗的将士,走这么快,也不知等等。
秦邵陌垂眸睨了一眼他家小猫的手,白若柔荑,不知握在手里是什么感觉…
他走近如小苒,牵起她一只手,才抬步继续走。
果然挺软,和她的身子一样软。
如小苒:“侯爷?”
抓着她手作甚?她睁大眸子看他,疑惑。
转而发现,这位阎王没之前走得那般快了,好像在耐心配合她步子的速度。
他的手温暖而有力,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掌心,羞得如小苒脸颊比刚才小跑时更红了几分,她挣了挣手,秦邵陌不放。
晴晴朗空,春红正俏,如小苒无心观赏周围的景致,红着脸,希望这段路快些走完。
最终,秦邵陌带她来到书房。
如小苒的目光扫过书房每一个角落,这是她在侯府最熟悉的地方,只因为秦邵陌总喜欢在这里。
见到书房门前的木台阶,如小苒想起小时候经常哭着从这里跑出去,每每都是和蔼可亲的老侯爷将她哄得开开心心的,最后又被送回这里。
思此,她蹙眉默默叹了一声,果然老侯爷高瞻远瞩,知道他儿子的臭脾气没人受得了,才定下她这个童养媳。
唉,自己苦命。
秦邵陌肃坐在窗边的软塌上,抬眸道,“过来。”
闻声,如小苒收回思绪,站到他身前,他拽她手臂,教她坐入怀中。
“侯爷!”
几乎是惊讶叫出的同时,如小苒本能弹起,却被扣住腰,复又落在他怀里。
他托起她膝盖,将她双腿搁到塌上。
“自己来,还是本侯帮你?”
这架势,是要看她膝盖的伤?
如小苒护着膝盖,“没…没受伤。”
求救似的看向红灵与月娘,她们面面相觑,拦,还是不拦?护,还是不护?
最终秦哲反应最快,递出伤药,领着两个小姑娘出了书房。
门阖上的瞬间,如小苒纤长的睫毛随之一颤,不得不回头面对秦邵陌,“我自己来,侯爷您…转过头去。”
阎王偏头,眉目写着‘麻烦’两个字。
如小苒舒了口气,将裤腿卷到膝盖上,只是擦破了点皮,胡乱抹了把药膏,放平裤脚,理好裙摆,才说,“侯爷,好了。”
秦邵陌回眸,见着小姑娘面颊三道浅浅的血痕,他微蹙眉,捏着她下颔,修长的手指抹了药,小心翼翼地涂了上去。
温暖的指腹轻轻碰触如小苒的伤处,扣着她的心门,男人漫不经心呼出的余温,暖暖的,痒痒的,落在她脸颊上,温润着她的伤口。
莞尔四目相撞,吓得小姑娘眸光弹开很远。
秦邵陌:“杀敌八百,自损一千?”
冷不丁冒出这一句,正是她刚才与月娘的话,他听到了。
如小苒觑了一眼阎王,那精致的眉眼此刻染了一层温润的琉璃色,好看得挪不开眼。
余光擒到了小姑娘留恋的目光,秦邵陌勾唇,“若是行军打仗都像你这般,国家岂不是要亡?”
她抬起她下颔,不留她闪躲的余地。
如小苒抿了抿干涩的唇,“侯爷…我那是说笑呢。”
她灵动的乌眸眨了眨,含笑着,弯出了迷人的月牙弧度。
男人松了捏住她下颌的力道,拇指指腹匀了匀脸颊的药,说,“你长得很像你母亲,尤其是这双眼睛,只不过,若真要比起来,还差了一大截。”
这话似随口而出,却更像是有意告诉她。
如小苒眼眸莹了莹,问,“侯爷怎么会记得我母亲。”
秦邵陌:“当时只是好奇,如此漂亮的美人怎会生出你般丑的丫头,都说女大十八变,倒想看看,你往后能否出落得如你母亲一般美丽,所以记了记容貌,现在一看,还是一样的丑。”
闻言,小丫头鼓了鼓腮,愤懑,“不刚还说我们长得很像么,怎么一会又说不像了,嫌我丑?嫌我丑的话,烦请放我下来,我这就走,不碍你的眼了!”
秦邵陌硬是箍着她的腰不让走,薄唇扬起,眉目间少了三分邪魅,多了七分柔情。
这一抹醉人的笑,如小苒哪承受得住,小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,吓得她避开眸光,漫无目的地环顾四周,直到瞧见了窗外的海棠。
那一年,她说想在这窗前种一棵海棠,他叫人寻了种子,选的是她最喜欢的颜色。多年未来看过这株海棠,居然长得如此好看。
如小苒不知,此刻阳光下娇艳的海棠将她的眸色晕染得多么动人,以及她莹莹如海棠般的柔唇,都落在了他的眼里。
指腹在她唇间反复摩挲,秦邵陌眸色迷离,轻问,“你这两片海棠到底是什么味道?”
“什么?”
最后一个字还未出口,秦邵陌早已含住了一双娇粉,仔细地,温柔地,一点一点品尝。
“侯…唔…”反应过来的如小苒,含含糊糊喊出了两个字。
身子都被秦邵陌桎梏着,卧在他怀里,后背是他的大手稳稳托住,后颈又被一只大手摁着迎向他,那一双抵在他胸膛上的芊芊玉手挣扎着,没有帮到忙,反而越发激起对她强烈的占有欲。
秦邵陌温润的舌尖撬开她唇瓣,撩着她的舌,缠绵着,直到如小苒快喘不上起来,就连抵住他的手臂也没了反抗的力气。
阎王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了这两瓣海棠,吻过她面颊,含住她软糯的耳珠,徘徊了片刻。
酥麻传来,如小苒羞得再次反抗,“放开我!”
她怒,在他宽阔的怀里扑腾。
他不喜欢她的抵触,她原本该是他的,为什么要喜欢李廷!
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,温暖的唇瓣沿着怀中人优美细腻的曲颈滑下,停在香软的肩颈。
如小苒:“秦邵陌!”
不在意她的呵斥,秦邵陌笑得邪魅,加重了力道,皓齿轻合,在她肩颈最柔软的地方,狠狠咬了下去。
“嘶——”
疼得如小苒身子一颤,男人湿润的舌尖在伤口处轻舔,反反复复安抚,又卷了一丝甜腻的血腥,送进她口中。
春风徐来,撩拨海棠一片又一片,随风而落,随风而起,追逐无休。
秦邵陌松开了她,唇,还有身子。
他捏着小姑娘的下颔,宠溺地说,“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勾引本侯。”
勾引?什么时候勾引了?
他还记得那日马车之内的账,然如小苒却什么都不知道。
“秦邵陌!!”
她怒喝,脸烧得通红,眼眸雾了水汽,恨他。
她捂肩,从他身上下来,想骂,抿着微肿起的唇,最终什么都没说,攥着拳,用力推开了书房,跑了出去。
多年后的又一次,几乎是哭着从这该死的书房跑出去。
秦哲听到门倏地被打开的声音,又见他家少夫人冲了出来,脸红得不行。
他入书房,狐疑地问他主子,“侯爷,少夫人她…?”
却见他家侯爷镇定自若,弹了弹有些褶皱的衣袍,冷淡吩咐了一句,“送她回去。”
“是!”
秦哲离开,心里在叹,这位主子什么时候能知道怜香惜玉,唉,少夫人真是可怜……